III. 镜与迷宫：
被观看的空间

         当我开始创作《Did You See Me?》时，我不再是在“制作图像”，而是在“构造条件”——让“观看”本身可以被感受到的场所。我希望观众能放慢脚步、犹豫片刻、意识到自己凝视的重量。装置成为一个由半透明帘布包围的小房间，AI生成的影像在层叠的布面上缓缓漂移。空气带着光与影的脉动。观众的身体不再在作品之外，而是成为它呼吸的一部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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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这件作品并没有试图再现梦境，它本身就像一个梦。Gaston Bachelard曾写道，梦者“居住在自己意识的房屋中”，那些角落里藏着记忆，阴影里保存着触感（Bachelard, 1994）。我想重建这样的房子，但让墙壁可以融化，让记忆以光的形式穿过织物。那些材料——蕾丝、树脂、木马——并非道具，而是我童年奶奶家的一部分，被扭曲重组后重新出现，介于安慰与幽灵之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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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韩炳哲在《透明社会》中写到，当代是一个痴迷于“曝光”的时代，我们展示一切，却不再真正看见（Han, 2015）。在这种透明性之下，我渴望不透明。帘布遮掩与显露并存。观众被迫弯腰、放慢、穿行，在这些动作中，观看变得具身、脆弱而互为主体。那一刻，凝视不再是单向的，它折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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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有观众后来告诉我，他们感觉自己被投影“注视”。这一瞬间让我着迷——当影像失去叙事，它开始回望你。那提醒我，可见性从来都不是无辜的。被看见总意味着被解释、被重塑、甚至被误读。因此，《Did You See Me?》并非在展示梦，而是在制造一种共同的观看状态：一个会记忆、会改变的镜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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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在安装过程中，我学会了放手。空间开始自己运作，像一个有呼吸的有机体。它不再是我建造的房间，而是一个在观众进入后自动生成的场域。在那份脆弱中，我发现了一种安静的真相：最诚实的结构，是那些不试图固定自己的结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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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 在《Did You See Me?》中，我不再追问梦的意义，而是去体会它的“感觉”——站在一个回望你的幻象中，失去方向，感受自己融入光与织物的那一刻。镜与迷宫在此合而为一。影像已不再只属于我，而是属于“观看”这一行为本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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References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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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achelard, G. (1994) The Poetics of Space. Boston: Beacon Press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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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an, B. C. (2015) The Transparency Society. Stanford: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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Lacan, J. (1977) Écrits: A Selection. London: Tavistock Publications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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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ulvey, L. (1975) ‘Visual Pleasure and Narrative Cinema’, Screen, 16(3), pp. 6–18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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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erleau-Ponty, M. (1962) Phenomenology of Perception. London: Routledge & Kegan Paul.

Still from Did You See Me? (2025)
an AI-generated video installation exploring perception, dream, and mutual gaze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