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RudeFish
鲁 德 菲 西
II. 我与可见性的构建与限制

我不是逃避表达的人,我只是拒绝"必须清晰"。梦境、碎片、不确定感,这些并不是我为了自保而选的风格,它们是我和世界交谈的方式。我习惯于用模糊制造精确,用错位抵达直觉。
视觉是我的母语。形式从来不是包装,而是语言本身。真实如果不能被看见,就没有意义。而形式,是我让它能被看见的方式。我不是用美感掩盖脆弱,而是用美感让它可以被放出来,以一种精致、完整、不过度暴露的方式。
我不是一个会赤裸表达情绪的人,不是因为我虚伪,而是因为我不喜欢太直接。我的问题从来不是不表达,而是表达得太满、太小心、太碎。就像一个不敢用力笑的人,在不断调整角度、修正光线,只为了确认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可控范围之内。
我会搭建空间,但不是为了欢迎所有人。有些空间是给人走进去的,有些空间是我决定你怎么走进来。沉浸、错位、结构、身体姿势,这些不只是氛围营造,它们是一种节奏控制。我不需要观众明白我,只希望他们在进入之前,先把自己的速度调慢。
在制作《Who's There?》的过程中,我首次将这种"节奏控制"从图像语言扩展到了观看结构上。我设计了一个棺材式的低矮装置,观众必须蹲下、钻入桌底,才能看到投影。这种身体姿势不是概念游戏,而是一种观看关系的反转。你不能站着看,你必须靠近,但不是以你习惯的方式靠近。
我讨厌被快速理解。因为我自己都没整理清楚的事,别人凭什么一眼看懂?当我无法深刻,我不会假装深刻。我所能做的,是先布一个安静的结构,让沉默先于语言抵达。
这个思考过程也受到了我在学习 Tracey Emin 和 Shana Moulton 的实践影响。她们分别用赤裸的语言和荒谬的风格处理"自我"这个主题,但都没有落入自恋或矫饰。这让我意识到:风格可以是掩饰,也可以是暴露,而关键在于,我是否知道自己在用它做什么。
我的脆弱必须被包裹得精致。我希望它能被看到,但不能被用力看。美感就是那层薄膜。你可以靠近,但你不能直接抓到我的肉。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更坦然。但坦白讲,我还没准备好。所以现在我能做的,就是让每一个画面,都像一件我愿意穿出门的衣服:合身、有风格,遮住了不愿展示的部位,也让人看得出,我今天是想好才出来的。